我和沈明砚同时重生。
明明恩爱一世。
可这一次。
他从金榜题名,到位极人臣。
我等了整整五年,都不曾等到他来我家提亲。
我终于恍悟。
原来。
他是想换一种人生了啊。
1
上辈子。
我与沈明砚是公认的爱侣。
晨起时,他为我画眉。
归家时,他为我折一支杏花。
天寒时,他将我的脚捂在怀里。
不惑之年,他官至二品,后院却只有我一人。
天子欲赐他娇妾美婢,皆被他拒绝。
恩爱两不疑。
十年如一日。
所以。
这一世。
当有旁人来求娶我时,任凭他富贵滔天,还是俊美无双,我都拒绝了。
我要等沈明砚。
我告诉父亲,我已有心上人。
待明年今日,他高中后就会登门求娶我。
父亲骂我昏了头,不喜欢豪门勋贵,喜欢一个出生寒门的落魄书生。
我说,他将来会鱼跃龙门,前途不可限量。
「便是他沈明砚再有才能,能抵过世家百年基业?」
母亲临终前,曾让父亲发誓待我好,不然下辈子不复相见。
所以,父亲气极,仍不忍强逼于我。
就这般,我拒了所有提亲之人。
春去秋来。
月色不改。
我等了一年又一年。
第一年的时候。
我忆起沈明砚与我说,曾被一纨绔子弟欺辱。
我想,我重生的意义,是拯救年少的沈明砚。
在沈明砚被人围殴时,我第一时间带人赶了过去。
十六岁的沈明砚眼中惊讶一闪而过。
他对我道谢,恭敬有礼:「多谢温姑娘。」
我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疏远。
我心中苦涩,但也明白这一世我们才初遇。
我偷偷为他缴纳了私塾学费,又暗中资助他。
我将银子放在他的窗台,见他收下我才安心。
第二年的时候。
沈明砚金榜题名。
但未来提亲。
他初入朝堂,许是遇到了什么事。
我恳求父亲多多提携他。
父亲不情不愿应了,助他站稳了脚跟。
但他似是想避嫌,不曾与父亲往来。
我几次想假装与他偶遇,但他行色匆匆,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。
第三年的时候。
沈明砚还是没有出现。
我想,是不是我的重生引发了什么和前世不一样的事情?
都是我的问题。
我谨小慎微,不敢再随意出门。
这一年,我压下心底的思念,最多只是远远地瞧一眼沈明砚。
第四年的时候。
还未等到沈明砚,父亲就告诉我,沈明砚接了南下一年的差事。
他现在是圣上面前的大红人,屡次立下奇功。
那些功劳,前世分明不是他的……
听着父亲的话,我突然意识到——
沈明砚也重生了。
那他是何时重生的呢?
我想起初见那年,我还不曾报上姓名,他就喊我「温姑娘」。
原来。
他那时就重生了啊。
杏花飘摇,落了枝头。
我心中隐隐有了预感。
果然。
第五年的时候。
沈明砚已南下归来。
但他依旧没有来提亲。
倒是传出了,天子欲将公主嫁予他的传闻。
外头。
雨打檐翘。
天地已然分不开。
我看着落雨,心直直地坠了下去。
我与沈明砚的前世之缘,仿佛只是我大梦一场。
我等了他五年。
等成了老姑娘。
来求娶之人从络绎不绝,到如今寥寥无几。
剩下几个,不是想娶我做填房的,就是家世与温家相差许多的。
温家门庭从热闹变成清冷。
我名声受损,父亲也遭受了许多流言蜚语。
到了这个地步,我终于恍然大悟——
重来一次,沈明砚想换一种人生了啊。
而这种人生里,没有我的位置。
那便遂了他的愿。
望着被雨打落的花枝,我唤来侍女,轻声道:
「告诉父亲,我愿意嫁了。」
说完这话,在侍女的惊呼声中,我两眼一黑昏了过去。
意识消散前,我想——
我与沈明砚,今生的缘分就到此为止了。
此去经年。
再无瓜葛。
2
数月后。
再遇沈明砚,是在我出嫁前的一次宴席上。
我站在角落里,瞧着他众星捧月一般走来。
他比前世风光得更早。
他穿了一件月白的锦绣长衫,身段颀长,朗目疏眉。
他的容颜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,气质却已深沉冷峻,矛盾与神秘感让许多女子红了脸。
我的心也漏跳了一拍。
我下意识朝他走了两步。
沈明砚似有所感,抬眸朝我看来。
下一刻,一个粉衣少女就扑到了他身旁,截断了他的目光。
「明砚哥哥,你今日用了我做的腰带!」
我瞬间清醒过来。
天子的小公主心玉抓着沈明砚的袖子,暗搓搓地宣誓着主权。
素来冷面的沈明砚竟任由她挨着自己,没有半分不悦。
宴过三巡。
有侍女来找我道,心玉公主想要和我讨论画技。
公主有令,我不得不去。
我跟着侍女七拐八拐,走到了一处假山湖水旁。
甫一站定,我便挨了一巴掌。
我被两个侍女压跪在地时,尚未反应过来。
心玉公主居高临下地睨着我道:「温怀素,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敢肖想明砚哥哥!」
我辩解道:「公主殿下误会了,我已定下婚约——」
我话还没说完,就被心玉公主打断:
「你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恶心,在暗处偷窥明砚哥哥,还把荷包强塞给他。」
一个被剪得零碎的荷包被扔到我面前。
上面绣着的杏花已然看不清模样。
那是我当年用来装资助沈明砚银子的荷包,为何会到了心玉公主手里?
心玉公主解答了我的疑问,她道:
「明砚哥哥说,你痴恋于他,为了他誓不嫁人,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。」
「他心善,不好和你明说,便让本宫来处理。」
我如遭雷击,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残破荷包。
我不明白。
就算今生无缘,难不成上一世数十年的相濡以沫都是假的?
沈明砚若早些和我说,我定然不会再去寻他!
他何苦一边收下我的银子,一边又要想方设法摆脱我?
心玉公主欣赏着我苍白的表情。
直到,有侍女道,沈明砚来了。
她眼波一转,似想到了什么绝妙的计划,对我道:
「本宫今日就让你彻底死心,省得你日后还要阴魂不散。」
我身后熟悉的脚步声渐近。
心玉高声道:「明砚哥哥,救我!」
说着,她跳入湖水中,并将我一把拉了下来。
我顷刻被湖水淹没,脑中一片空白。
湖水涌入胸腔,挤压着我的五脏六腑。
母亲离开那年,我被欺主的奴婢推下河的记忆骤然浮现。
刺骨寒意侵蚀着我的意志。
绝望之际,我看到沈明砚跳了下来。
他知晓我不会水,也知晓我怕水。
我心里升起希望,却见他毫不犹豫朝着心玉公主游了过去。
心玉公主假装被我推下河,又假模假样地扑腾着。
她的侍女也在岸上看着热闹,没有表现出一点着急。
这等拙劣的把戏,沈明砚活过两辈子的人,怎么可能相信?
可他信了。
他慌张的表情不似作伪。
我突然忆起前世。
我与沈明砚成亲的第三年。
心玉公主当众表达了对沈明砚的爱慕。
天子拗不过小女儿,试探着让沈明砚休妻再娶。
当时的沈明砚一口回绝,甚至不惜辞官。
天子只好作罢。
沈明砚对心玉公主避之不及。
我曾打趣问他,心玉公主貌美娇憨,他当真一点都不喜欢?
沈明砚失笑道:「我可供不起这样的小祖宗。」
次年,心玉公主被送去和亲。
不出几年,香消玉殒。
听闻,她死状凄惨,死时身上都是被蹂躏的痕迹。
后来有一年,沈明砚在梦中呓语:
「若是我娶了你,你就不必去和亲了,万般皆是我的错,是我负了你……」
醒来后,他不曾提过一句。
我只当他是太过愧疚,做了噩梦。
如今看来,似乎不止是这样。
我的身躯在不断下沉。
我看到沈明砚将心玉小心翼翼抱在怀中,带上了岸。
从始至终,他都不曾看我一眼。
我的手脚渐渐没了力气,求生的意志也渐渐消沉……
就在这时,一个快到看不清的黑影跳了下来——
3
我醒来时,已经回到了温家。
父亲黑着脸,督促我喝药。
我宽慰他消消气。
反正,心玉公主已经被罚了。
父亲这么多年没有再娶,就是怕我再被家中人欺负。
可不想一朝没看牢,就被心玉公主欺负了去。
他直接跪在了大殿之上,为我求个公道。
天子脸色铁青。
但他再怎么宠爱小女儿,也不敢昏聩至此。
心玉公主被罚了抄书,还要上门与我赔礼道歉。
只是,我醒了好几日了,她还没来。
以她那高傲的性子,想来是不会来了。
我并不在意。
倒是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,递了拜帖来。
我好奇沈明砚之前对我避之不及,为何现在又主动上门来了,遂让他进来了。
沈明砚站在庭院里,与我遥遥相望,没有踏进我的卧房半步。
钟灵毓秀之姿,与杏花交相辉映。
端的是一副春日好景。
他客客气气道:「温姑娘,今日我来此,是想代公主给您道个歉。」
「她年岁尚小,性子骄纵了些,但绝无坏心。」
「当日那些守在岸边的侍女都是会水的,断不会让你有何闪失……」
心玉公主刚满十六,比我和沈明砚小了整整五岁。
但这话没什么说服力。
他还未说完,我已经咳嗽了起来。
他瞧着我苍白的脸色,表情微微凝滞。
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:「公主让我去请了两位太医,今日就会来。」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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