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喜欢这首歌
作者:康城
简介:
【十七岁的天空下,牛羊不吃草,只做与草有关的梦。】
——你会一直喜欢我吗?
——我永远喜欢你。
2007-2017风铃草和小白马,最初最真的爱恋。
微博:是康城
序
孙心妍走近病房时,里面传来笑声。
空气里有淡淡花香,六七个年轻人围坐在病床边。有人有所感地朝门口看,目光一喜,“你们快看看这是谁啊……”
众人回头。
注目中,孙心妍走进去,怀中轻抱一束白色百合。
“李老师,祝你早日康复。”她微笑。
“心妍,好几年没见到你了。”
靠着病床近的一个年轻男人帮她接过花束,放置床头。又有女人在旁边拉来一张方凳,亲切地说,“心妍你坐吧,李老师刚刚跟我们提到你,你这就来了。”
温馨氛围中,大家继续聊往事,期间,几双眼睛却忍不住打量这位迟来的女同学。
她穿着灰色羊毛薄衫和修身牛仔裤,打扮比上学时候还朴素。都快十年了,还跟上学时一样瘦,五官基本没变,给人印象最深的是脸颊上的两个梨涡,一抿唇就若隐若现,不笑也像在笑。
学生时代的风云人物,那时惊为天人的长相,现在来看好像也只是比普通女人甜一点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也许是在真正成为男人后,曾经的大男孩们对异性的审美说变就变了。
尽管如此,带着内心的某种情结,在场的男士们还是觉得移不开眼。
三人间的病房没有住满,只有一个病人,半躺在床上,被往日教过的学生围绕着。她是江城中学的语文老师,同时是带过好几届学生的老班主任,名叫李爱珍。
“你们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,不要带什么花啊水果的,都没人吃,浪费钱。李老师看到你们心里就很高兴了。”李爱珍穿着有些宽大的病服,半靠在床上,脸上强撑精神。
“李老师你安心养病,不要想其他的。”
“就是,看着我们高兴我们这几天就多来几趟,正好班上要聚会,您把身体养好了,也来跟我们一起热闹一下。”
“是啊,安心养病,您就什么事都别烦了。”
执教近三十年,李爱珍今年快五十岁,正要退休,却在去年的体检中查出问题,不幸被确诊为肺癌。这些年她单身一人,没成家,更无儿无女,校方知道她的困难后为她在校内组织过一次捐款。上个月刚做完手术,现正接受后期化疗,又是一大笔开销。
桃李不言,下自成蹊。
她的消息经学校发在内网后,很快被传到校友群,陆续有学生赶回来看望她。今天来的几个都是07届学生。近十年过去,看着学生带来的毕业照,她发现这班里的每个人她都叫得出名字。
也许因为他们是她带的最后一届学生,她对他们格外有感情。
探视结束,几个年轻人聚在楼梯口等电梯。
“真想不到这么多年了,李老师一直独身。”
“是啊,太不容易了。回头我们这边也组织一下,尽点力,也别告诉她,就直接放到她这个住院的账户上。”
众人点头。
走出医院,五月天晴风暖。
几个年轻人一路说笑,聚在大门前不散。老友聚首,成熟的衣装下都透着当年的青涩劲。忍了两个小时的烟瘾,男人们迫不及待地散烟点火。
十七班老班长韩东借着看望老班的由头,在五一假期里组织了这次高中聚会。今天是五月一号,在外地没事的几个提前回了。韩东人还在北京开会,要明天才能坐高铁回来。
班级聚会放在假期最后一天,也就是五月三号晚上。于是大家打听着谁来、谁不来。
话像是说不完,临了要走,男男女女全都有些恋恋地。
“怎么来的,行李呢?”老同学李笛问孙心妍。
“打车,东西先放到酒店了。”
李笛点头,“走吧,送你过去,等下正好一起吃个饭。”
孙心妍点头,“也好。”
两人走到停车坪,刚上车,有人在外面轻叩她们的窗。
李笛降下车窗。
“你们等会儿怎么安排?”男人在外面微笑。
“干嘛?”李笛问。
“我们几个晚上想回学校转转,你们要不要一起?”他身后,两男一女聚在一辆红色奔驰旁边,冲她这边喊:“怎么说啊李笛,一起去玩吧。”
李笛说,“三号不是要一起回去的吗?”
“那个去也是白天,咱们今天这是夜访。”男人兴致颇高。
李笛转过脸问孙心妍,“他们要去学校,你想不想去?”
“我无所谓,你呢?”
“我也无所谓。”
孙心妍朝外看,男生俯下一点身,冲她笑道,“一起去吧,大家全都好多年没见了。我们今天就先小聚一下,我请。”
“进得去吗?”他们上学那会儿,江高的门禁一等一的严。
“这你们就放心吧,刚刚吴琼在那边都打过电话了,找好人了”。
男人临走前拍拍车顶,“就这么说了啊,李笛你把车开到东吴路上,那边有个如意酒家,找不到你打我电话。”
一行人到饭店时才下午四点,于是跟服务员要了两副扑克牌,组了一局掼蛋。后面又陆续来了两个在本市工作的同学。
饭点到了,正要收牌局,有人推门而入。男人身材英挺,一身休闲装,英俊帅气。
大家立即哄起来,“这是谁啊这是,陈军官啊!”
老同学陈彦其看着成熟不少。目光扫过一圈人,他脸上的灿烂笑容一如当年,“不好意思啊各位,久等了,我这刚下火车。”
话音落下时,他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孙心妍,两个人都是淡淡一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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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途孙心妍去洗手间,出来时有人正在门口打电话。男人夹烟的手垂在裤侧,烟头上蓄着一截烟灰。
背后的包厢传出阵阵笑声。
孙心妍在心里算算,他们也有四五年没见了。
挂掉电话,陈彦其看着孙心妍走过来,一句话还没开口,两个人又都友好而生疏地笑了笑。
“今年要毕业了吧?”他在旁边的垃圾箱上把烟头抹了。
“快了。”
“工作定下来没有。”
“没有,还在忙论文。”
“不急,慢慢找。”陈彦其看看她,“好几年不见了,你都没怎么变。”
“你也是啊。”孙心妍抿嘴微笑,“这几年在部队还好吧,陈军官。”
在这个熟悉的笑容、有些揶揄的语气里,陈彦其仿佛看到一抹她当年的神气。
陈彦其“呵”地笑了一声。
又有人出来,两人没再说什么,笑着进包厢。
不开车的人在席间喝了点酒,吃完饭一拨人热热闹闹地朝母校去。事先找人打过招呼,门卫很客气,只象征性地做登记。
江城中学是一所百年名校,既是省重点,也是市里最好的高中。每年高考,学校本二以上院校的学生录取率在全省都遥遥领先,上百名学生能进全国重点大学。
在江高的三年,孙心妍见识过真正的用功,也见识过真正的天赋。
假期,校园内灯光少,花草香气浓郁,格外谧静。几个酒足饭饱的老同学边走边聊,很舒心。
李笛穿的是一双高跟鞋,每走一步,鞋跟都把水泥地面敲得咚咚响。没一会儿她和孙心妍被大部队拉开距离。
孙心妍看她脚上的鞋,至少七八厘米。李笛跟着她低头看,莞尔,明知故问地,“看什么啊。”
孙心妍朝她竖了下大拇指,“开车也能穿这么高,厉害啊。”
“这有什么,熟能生巧。”
她是孙心妍高中时最好的朋友,这份可贵的友谊也一直延续到现在。高一开学时她们坐得很近,李笛是班上第一个和孙心妍说话的人,问完名字还问了企鹅号。
那时候的李笛很不起眼,好在性格大大咧咧,人缘很好。今天,不少老同学看到眼前这个妆容精致、一头短发的时髦女人,都一脸疑惑,一报名字又是一脸惊讶。很难再把她和当初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生联系到一起。
李笛问,“你几月份毕业来着?我现在日子越过越糊涂了。”
“7月。”
“还有两个月了啊。”
“嗯。”
“过的真快,你也算熬到头了。”
“可不是嘛,你在广州都呆这么久了。”
李笛上学时成绩中等,勉强考上了个一本的学校,一毕业就去了广州,在房地产企业做事,今年刚在寸土寸金的广州按揭买下房,也算小有成就。
前面没灯光了,说笑声渐止。
有人不确定地问:“这个是不是新体育馆?”
操场上空空荡荡,尽头坐落着一栋建筑。建筑的风格和学校里其他楼宇不太一样,用了现在比较常见的钢网结构,屋顶是两道伸展开的曲线,像悬浮在半空的波浪,又像一双鸟翅,轻盈别致。
“还记不记得,我们那届进来的时候新体育馆刚建,请了国外的设计师,当时说建好后有室内篮球场、羽毛球场、国际标准泳池,吹得怎么怎么好。谁知道一直等到毕业都还没搞好。等我们走了,下一届人来了,它开张了。”
“不要说体育馆了,还记得我们校服吗,刚好也是在我们下一届改版,我们那个一比简直是麻布袋啊。”
怀旧的男男女女笑起来。
再往前没有东西,说笑声在风中淡去,一群人又陆续往回走。
然而走了一小段后,不知是谁第一个回了头。
小小的人群像受到感染,大家在不经意间三三两两回首、驻足。
离远了,视野豁然开阔。
校园远离城市灯光,夜空除了纯净的黑色,只有月亮。那低矮的建筑在淡淡月色下泛出迷人微光,像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宫殿,有一种不真的辉煌感。
比它更闪耀的,是曾经的拼搏与努力、微笑与眼泪,以为会陪伴你一辈子却早已远走的友情与爱情,是那些多年后依然会梦见的场景……
往事淹没此刻与未来,像无声的烟花,在高旷的夜空下悄然绽放。
夜风吹拂脸颊,孙心妍湿了眼眶。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别来无恙,各位。
2(修)
倘若时光倒流,昨日重现,你的故事会从哪里开始?
孙心妍考上江城第一中学是2007年。一个很热的夏天。
那年她十六岁,中考发挥得好,进入江城中学高一十七班时班级排名第五,全年级排名第六十五。在省重点中学江高里,这样的成绩足以进入一所家喻户晓的重点大学。
然而幸运是一闪而过的流星。
入校后高一年级连续两次考试,孙心妍都未进入班级前十五,在浩瀚的年级排名里更是没了影。
孙心妍出生于书香世家,父母是同一所小学的老师,爷爷奶奶和两个小姨也是老师。入学第一次摸底考成绩出来,面对她滑铁卢的成绩,父母连续两三个晚上睡不着,半夜里还在讨论她的学习问题。很快到了期中考,孙心妍卯足劲只考到第十七名。
比起摸底考的第二十三名也算进步,只是远未达父母期望。
孙心妍爷爷奶奶住在江城下面的一个乡镇,高中课业紧张,周六都要上课,这周趁江高办运动会,孙心妍才得空跟父母回来。
合家团聚的饭桌,一家子老师习惯性地探讨教育问题,结果就说到孙心妍的期中考成绩。
“主要是数学考得太差,我跟她分析过那个卷子了,太多粗心大意的地方。”说话的人是孙心妍父亲孙贺敏,市优秀教师,教的就是数学。他是个沉稳厚道的男人,像许许多多中国男人一样,平时话不多,对女儿的关心只放在心里。
孙心妍的爷爷夹菜到孙女碗里,“一次两次没考好没什么的,刚上高中,不要弄得太紧张,婷婷现在还没找到状态。”
一双细白的手握着筷子,来回轻拌碗里白米饭。孙心妍半低着头。
孙母陈冰在一旁道:“好了,吃饭时候不谈成绩,先吃饭。”
孙奶奶给孙心妍夹菜,“就是啊,难得回来一趟。婷婷,大黄又怀孕了,知不知道?”
你夹他夹,饭碗里的菜堆满半边。
孙心妍这时才抬眸,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奶奶说大黄上个月有两三天没着家,回来没几天肚子就大了。
大黄是家里散养的猫,去年就生过一胎。四只小奶猫,只有手掌那么大,超级可爱。当时孙心妍想抱一只回家养,孙母没同意,怕脏怕麻烦,后来四只小猫都送了周围邻居。
陈冰看看女儿,有些宠溺地说:“一听到小猫小狗什么的她最来神。”
成绩的话题一带而过,饭桌上的氛围又轻松了些。
作为女孩,孙心妍是赢在起跑线上的。她从产房里抱出来时就是双眼皮,别的婴儿皱巴巴地,她却看着水润润的。医生护士、同一个产房的孕妇亲属都夸她漂亮,说没见过刚抱出来就长这么开的。顺产完的陈冰听说是个女儿,最怕她遗传孙贺敏的小眼睛,一口气缓过来,仔细看完孩子的样子,一颗心才放下。
最让父母自豪的是她的成绩,不用任何督促,一直名列前茅,初中、高中孙心妍全靠着自己的实力考上最好的学校。
孙贺敏和陈冰的同事们很艳羡,常用孙心妍来教育自己家的孩子。她进入高中后成绩下滑,父母内心是有落差的。
吃完饭孙心妍去院子找猫玩,孙家奶奶和儿媳在厨房忙活。
孙奶奶洗着碗筷,忽然说,“本来成绩好好的,怎么一下子落后这么多,和她聊过没有?要不找个老师补补课?”
“上个月就开始补了,贺敏找的他朋友。其实这次也是有进步的,江高生源好,她可能还没适应这么强的竞争。”
“女孩子高中时候是会吃力一点。”老人拿干毛巾擦碗,看窗外,“也不要给太大压力,说多了她心里也难过。”
老猫性子野,跟人玩了会儿就没了兴致,三两下地跳上围墙,黄色的一大只,沿着墙檐慢慢走,“忽”一下跳入院外绿色树丛。
孙心妍起身,去水池边洗手,跟着走出院子。
中午时分的乡间有种安宁氛围,空气里夹着饭香。走到家门前的小河沟旁,孙心妍停下,漫无目的地看周围风景。
身旁是一棵大槐树,细碎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间落下,一地斑驳。踢了踢脚下的一簇草,孙心妍又抬头看看树帽,手掌又在粗糙的树干上摸一摸。
小时候她很喜欢下乡玩。孙心妍爷爷奶奶是村里有名的老教师,村里很多人见到她都知道是孙老师家的“婷婷”。那时候周围有很多同龄孩子,一到寒暑假她就跟他们一起在村里四处疯。现在大家长大了,有的去了市里上学,有的还在村上,见了面也跟不认识一样。
孙心妍从小在各种称赞声中长大,其实,她很怕父母失望。哪怕他们只是一时不小心透露出一点点。她是他们的孩子,也是他们心中的一名学生,他们对她寄予着超出常人的期望。孙心妍觉得,只有双教室家庭的孩子才能体会这种与身俱来的压力。
手指尖扣着树皮,正在发呆中,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动感的音乐。孙心妍循声回头。
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,他们一早来的时候,隔壁家就停了好几辆轿车。音乐就是从其中一辆黑色汽车里飘出来的。那辆车正正好地栖在邻家院门口,被一片树荫遮着。
车窗全开,车里坐着个和孙心妍差不多大的少年,黑衣服,皮肤白白的。孙心妍看过去的时候,他刚好也转脸朝她看过来,目光冷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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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不在意地回过头,往后仰了仰,一只手垫到脑下,继续听歌。点点阳光从前档玻璃上落下,“啪嗒”一声,他伸手拨下挡光板。
过了会儿,门口忽然出来了个满面赤红的中年人,一副喝多的样子,站门口左右转转,看到车里人咧嘴一笑。
走过来弯身敲车顶,一嘴酒气地,“滨滨,怎么坐这儿来了,你爸找你呢……”
“找我干什么?他喝他的好了。”
“你去看看你爸那德行,一喝多就想他宝贝儿子,走走走,吃饱没有,一个人坐外头干什么……”
拉开车门,男人搂着少年肩膀把他带回屋。
孙心妍回到家,孙贺敏和孙爷爷正坐沙发上喝茶。看她进来,孙贺敏叫她吃点水果。
孙心妍在沙发上坐下来,拿起一瓣橙子,“今天外面停了好多车。”
孙爷爷说,“哦,隔壁老何家今天摆酒,他家小儿子把小孙子又弄回来上学了。”
孙贺敏:“他家那个孩子多大啦?跟婷婷差不多吧。”
孙爷爷想了想,“好像是同龄,你记得吧。”
“那也是高一啊,早几年不是说弄到北京上了,回来上干什么?那边政策多好。”
“谁知道,他们家又没个人问孩子的。”何爷爷是个有风骨的老党员,对这种资本家带着点有色眼镜。
何家就在孙家隔壁,中间隔一户,是老邻居。这家人在整个村都家喻户晓,四个儿女全是生意人,其中又属小儿子做得最好。他早年做钢材,发迹后做外贸,后来听说在北京开了公司,越搞越大,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在搞什么了。
这个小儿子很早就跟老婆离了婚,一个人在北京带着孩子过,也没再婚,前两年还出资帮村里修了一条路,算是村里的大人物。去年小儿子还给何家老两口在市里买了套独栋大别墅,老两口过去住了一星期,实在无聊就又回来了。
住得近,孙家跟何家早年关系挺不错,后来跟何家攀交情的太多,孙家书香世家,骨子里带点文人傲气,不想沾这种腥气,主动疏远了。现在两家老人见面还会简单聊几句。
下午,孙心妍一家回城,两个老人送他们出门。
刚出院子,隔壁刚好出来一堆人,各个面红耳赤,说说笑笑地道别。何家两个老人混在人堆里,看到孙家这边动静,笑着过来打招呼。
“婷婷回来啦,有阵子没见着了。”老人看着孙心妍。
孙贺敏说:“心妍,叫人了没有?”
“何爷爷、何奶奶好。”
“越来越漂亮了。我们家滨滨今天也回来了,还有小三子的几个朋友,一起过来吃饭的。”
老人忽然回头叫了一声:“滨滨!”
门口,何滨正被一个喝多了的男人拉着聊天,乱哄哄地也没注意到有人叫他,直到何奶奶过来拉着他胳膊往一边拽。
眉头轻皱,何滨没什么耐心地问:“又怎么了,奶奶……”等跟着走到这边来了,才看见孙家一家老少。
孙心妍站在父母旁边,看着他。
愣了下,何滨扫一圈面前人,倒是主动开口喊人了,“孙爷爷孙奶奶,叔叔阿姨。”
少年一米八的大高个,身上套着件宽松的黑色连帽衫,脸上轮廓清晰,大小伙的样子已经出来了。孙贺敏好多年没见过他,一直记得他小时候挺皮的,笑笑,“都长这么高了。”
“还在窜个子,长得就像我家小三子,一个样。”
“确实像。”
两家人在门口闲聊几句后分手。
孙贺敏开车,陈冰坐副驾,孙心妍坐后排。车是孙心妍上高中后刚买的,银色的福克斯,平时都是陈冰开。
车子发动,孙心妍隔着灰暗的车窗往后看,那帮人还聚在门口没有散。一刷水的黑色轿车被阳光照得有些反光,何滨站在其中一辆旁,扶着车门,像是在跟何家两个老人说话。
画面在视野中模糊远去,孙心妍转过头。
陈冰说:“真是一眨眼,他家小何滨都长这么高了。”
孙贺敏扶着方向盘,“我也几年没看到了,长得还挺精神的。”又道:“婷婷,还有没有印象,你小时候被他烫到那回……”
陈冰回头,看着面无表情的女儿笑笑,跟孙贺敏说,“我估计她是不记得了。”
3
晚上简单吃完饭,孙心妍一家三口各忙各的。
孙心妍看了会儿书,孙母叫她先去洗澡。
澡洗到一半,碰到大腿上的旧疤,孙心妍想:怎么会忘啊?
长这么大,她只记过这一个人的仇。
他是隔壁家的小孙子,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奶奶让她叫“何滨哥哥”。村里小孩也都叫他“何滨哥哥”。她还记得大人们说,他比她大五个月。
小学二年级,孙心妍在乡下过暑假。两小无猜的年纪,他每天一到点就来家里叫她,和村里几个孩子到处疯玩。什么都玩,下田、爬树、钓龙虾、捉鸟蛋,孙心妍到现在还经常怀念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天,当然,不包括最后那个意外。
暑假快结束的一天,何滨久久不来,孙心妍去找他。就他一个人在家,坐在大桌子旁,拿热水瓶往塑料饮料瓶里灌水。她走到旁边,静静地看他倒。
他说今天要去一个远点的地方玩,要自备水杯,不然得渴死。
看着滚烫的水慢慢倒入塑料瓶小口,孙心妍说,可我没有准备哎。他说,没事,我等会儿帮你也弄一瓶。
忽然腿上一片灼热,孙心妍尖叫,下一秒只剩钻心的疼。
塑料遇高温变形,热水瞬间溢出,何滨本能地甩手,瓶子飞出去,热水飞溅上孙心妍大腿。
开学后整整一个月孙心妍都躺在医院。何滨被家里人领着到医院,低眉垂眼地跟她道歉。何家给她付了医药费,还送了很多水果、营养品。孙心妍出院后,他们家三不五时会打电话来询问她的伤情。
现在回想,八、九岁的事都模模糊糊,只剩这件事印象深刻。他们最后一次说话是在他打来的电话里,他祝福她早日康复。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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