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祸断腿后,我时常发脾气。
老公便给我买了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人。
他不耐烦敷衍我:「这个出气筒,你总满意了?」
机器人很会。
刚开始我抑郁症复发不肯吃饭,它跪下来边亲边哄:「宝宝好乖,再吃一点。」
后来在床上,也这么说。
1
又是一场争吵。
余连拖着行李箱往楼下大步走,我费力转着轮椅在身后把一沓机票狠狠往他身上砸。
「伦敦到底有谁在啊!值得你一年到头都往那边跑?」
隔着一层楼梯,机票似雪片散落。
余连顿步,冷漠抬头,扯唇讥笑。
「至少伦敦没有你。」
说罢,门重重摔上。
我失神怔住,肩后忽然伸来一双手,浅淡松木香笼罩。那人温柔拭去我脸颊的泪,蹲下来仰视我。
望着面前这张和余连二十岁时一模一样的脸,我心里生气,下意识想打他巴掌,手举起来,又生生忍在半空。
1991 只是个机器人,他是余连受不了我,买来给我的出气筒、替罪羊。余连对我的辜负,与他何干呢。
如果机器人有感情,估计也要烦死我了。
我无力放下手,岂料下一秒,一声清脆声响在 1991 白皙的脸上。
不管我震惊的目光,1991 偏头嘴角洇血,抬手又想抽自己一巴掌,我吓得连忙握住他的手。
「你疯啦?」
1991 弯起俊眼,将滚烫的侧脸贴在我掌心,蹭了蹭:「你心疼我。」
不知道他哪根电路烧坏,得出这个结论。
1991 凑上前亲我,黏黏糊糊哄我:「宝宝,心疼我就顺着我,今晚上乖乖吃饭好不好?」
我震惊到失语,以至于忘了说不。
2
1991 从买来时就很奇怪。
顶着一张余连二十岁时的脸,做出一副余连从前对我的卑微样子。
若不是明确知道他是机器人,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二十岁的余连穿越过来了。
可有时候他又会表现出不一样的强势。
比如现在。
我死命拉住衣襟,羞愤让 1991 滚出浴室:「说了多少次,不需要!我自己可以洗!」
「像上次那样摔出浴缸,受伤流血吗?」1991 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我,显出一种无机质的冰冷。
我不服软,瞪回去,一字一顿:「那也不关你的事,这是命令,滚。」
1991 垂眼,突然俯身托住我膝弯,将我抱进浴缸,扯下领带把我挣扎的手捆起来。
在我应激想直起身的时候,1991 猛地靠得很近,长而直的睫毛似燕羽。
我僵住,听他慢条斯理告诉我:
「我的小主人,很多时候你可以命令我……可惜这种时候,例外。」
最后的结果是我被 1991 洗得湿漉漉,裹着浴巾抱出来,整张脸到脖颈红了一片。纯属气的。
类似状况之前我给余连说过好几次,让他把 1991 送走。
但余连根本没听进去,低头摆弄手机,不知在和谁聊天,敷衍我:「机器人所有表现都在安全程序范围内,是为你好。」
次数多了,余连深呼吸闭眼,靠在椅子上看我,似笑非笑,语气很淡:「怎么,1991 当替身不行,非要我像从前一样给你当狗,你才满意?」
我难得沉默。从此再也不告状。
于是 1991 愈发得寸进尺,甚至……爬上了我的床。
3
翌日天明,我侧头滚进一个温暖的胸膛,腰上的手立马收紧,自然把我抱了个满怀。
我霎时睁眼,惊愕看着 1991 的睡颜,喃喃:「你不要太过分……」
1991 闻声醒来,眼睛里一片清明,笑得纯良,趁我不防备,凑近亲了我额头一口,随即起身帮我换衣服。
被像个洋娃娃一样摆弄,我都麻木了。
1991 提醒:「今天要回家。」
我神情一僵,抵触皱眉。
出车祸后,我身边的倒霉事接二连三。先是父母找到亲生女儿,对我不管不问,然后亲生女儿回来,竟是余连的前女友,杨樱。
如果当年杨樱没有走失,她和余连才是青梅竹马,两人会顺顺当当步入婚姻。不会像我,性子又坏又作,把所有人都气跑。
现在又得了个什么抑郁症,大家认为是我矫情吃醋——当初杨樱执意孤身去英国,父母愧疚,担心她人生地不熟,便常常让余连去看望。
因为名义上,余连算她的姐夫。算家人。
所以我的生气愤怒,便只能算无理取闹。
只有 1991 不同意,他说抑郁症不是小病,为了让我重视,还出具了一份二十页的论文。
看到开头的德文我就两眼一黑,于是被 1991 连哄带骗看了几次心理医生,效果一般。
我依然食欲低,莫名其妙哭泣,发完脾气后又陷入自我厌弃。除了 1991,没人愿意和我相处。
今天杨樱生日,余连亲自飞到伦敦把人接回来,杨家为此专门办宴会欢迎他们的小公主回家。
杨母还勒令我必须到场:「从小我怎么教的你?女孩子要刚柔并济,不是像你断个腿就畏畏缩缩哭天抹泪。小樱她受那么多苦怎么从不抱怨一句?」
到了杨家,1991 不方便出现,外面自有管家送我进去。
望着这栋灯火通明的别墅,明明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,我却有点害怕进去,下意识回头看 1991。
他坐在车里,目光柔和,敲了敲手腕。我手上戴着他做的电子环,只要监测到我情绪波动,他就能接收定位,找到我。他说:「相信仙女教母的魔法,我的小辛德瑞拉。」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变得很听 1991 的话。仿佛只要他在这里,我就能有一个可以藏起来被保护的巢穴。
这是好现象吗?
反正余连觉得正常,他认为我只是把对他的依赖转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身上。
总结来说,我离不开的人,或许依然是余连。
意识到这种情况,余连神情不明,并不怎么高兴。前几天我们才吵过架,此刻他待在我身边不断调整领带,好像和我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都让他透不过气。
好在杨母叫他过去,请他领杨樱跳第一支交谊舞。
四周意味不明的打量就没消失过,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,无非是嘲笑我曾经不可一世,如今却残废坐轮椅,眼睁睁看着老公和前女友亲密起舞,一声不吭。
我转动轮椅,尽量忽视那些窥视,往露台去。
不想身后有人跟过来,浓烈酒气扑鼻,凑到我耳边叹息:「好可怜啊大小姐,凤凰变野鸡,余连都不疼你了。哥疼你怎么样,一个月多少钱?」
他顿了下,笑道:「按野鸡的价格算。」
4
我听了冷笑,二话不说就要扇他耳光。
当初读书时,我看不惯袁朗仗势欺凌弱小,当着全校人扇过他。
袁朗眼疾手快抓住我手腕,虎口卡住电子环,阴狠笑着:「打人打上瘾了是吧,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?以前余连都要跪舔你,现在呢?」
他恶心的目光从上到下巡睃:「现在你也只有这张脸有点价值了。」
刚说完,袁朗表情突然扭曲,额筋抽搐,整颗头被人扯得往后仰。
露台吊灯照晃,1991 高大身躯在光影下,衬得轮廓刻薄无情。他抓住袁朗的头发就往台沿上砸。
「操。」
好大一声撞击。
乌暗的血从袁朗迷茫的眉眼淌到下巴。
他涣散的眼神移到 1991 身上,难以置信:「余连,你有病吗?不至于吧……」
1991 的回答是将袁朗再一次撞到桌边,力度凶悍,桌子都生生断了一根支脚。
动静传到内厅,余连和杨樱走在前,杨樱看到 1991 的脸,明显愣住。
露台上,而立之年的余连和尚存少年气的 1991 相对而立,成熟与青涩的矛盾感,不禁让人恍惚。
余连命令 1991 放手,1991 不动,余连眼神凌厉,又说了一遍。
1991 没什么表情,一些血溅在他脸侧,显得悚然。余连有权利处置他。但他还是看向我。
好像在问我:「满不满意?」
这一刻,我感觉心跳加快一瞬,等我反应过来,已经朝他伸去手。
于是 1991 慢吞吞放开,任由袁朗扑通跪在我面前。走过来时怕袁朗头上的血脏了我鞋子,还不轻不重抬脚把袁朗踹开了点。
余连看着我隐隐颤抖,寻求保护般紧握住 1991 的手,皱眉质问:「缪因,你怎么回事?」
我不看他,害怕自己当众情绪失控,没意识到语气都哀求起来,对 1991 小声说:「我们回家吧。」
直到现在,余连才有点相信我心理出问题了。
余连用最快速度处理好袁朗的事,匆匆赶回家,却撞见 1991 抱着刚洗完澡的我,往床上放,熟稔吻我眉心。
亲昵得好像他才是我老公。
门砰地甩开,余连望着 1991 的动作,难以置信地嗤笑出声:「我让你照顾她,你就给我照顾到床上了?」
5
面对余连的质问,1991 堪称彬彬有礼:「先生,这是在安全程序范围内,代替失职的伴侣安抚主人,是我的义务。」
余连的声音冷得掉冰碴:「看来贵公司的安全程序有待修正。」
他让 1991 出去。可我死死抓住 1991 的衣服不放,一种雏鸟要失去巢穴的恐惧油然而生。
我害怕得哭了:「不要,不要走。」
我哭着往 1991 臂弯里钻。好像他的身体才是我的庇护所,只有和他紧紧依偎才会被爱。
看到我这样,余连的脸色变得严厉。他成熟的轮廓早已失去少年时的温和,他迈步过来伸出手粗暴地把我从 1991 怀里抓出来。
我控制不住情绪,拼命尖叫。余连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,他试图安抚我,但他已经很久没有抱过我,手指触碰我的动作僵硬又生疏。
而我更受不了他碰我的手同样碰过杨樱,我不断推开他。曾经恨不得融为一体的爱人,陡然变成一个让我毛发悚然、恐惧接近的怪物。
余连罕见地有些无措,他摸我的右腿:「因因,你到底怎么了?是不是腿疼?你看清楚了,我是余连啊。」
无知觉的右腿被这个已经不爱我的人抚摸,简直如同再一次重温车祸的创伤。我胸口大幅度起伏,几乎快喘不过气。
1991 趁余连愣怔的时候把他猛地拉开,俯身用被子裹住把我抱进怀里,其间不断轻声细语哄我。
那种耐心,怕是曾经的余连都做不到。
余连半晌说不出话。直到我听到余连沉重的脚步声远离房间,身体的颤抖才慢慢平复。
房间安静下来。
我无力问 1991,自己是不是变成了一个疯婆子。
1991 摇头,说我那样很可爱。
骗人。
我一点也不可爱。不然怎么我依恋的人最后都会伤害我。
——养父母、余连,甚至那个开车想撞死我的凶手,曾经还是我的保姆。
5
我的车祸不是意外,而是一场蓄意谋杀。
当我醒来在新闻里看清凶手的脸,有一瞬间,我觉得天崩地塌。
我如同待在忏悔室向神父告解,磕磕巴巴向 1991 述说:「曾经我以为她是最有可能爱我的人……」
六岁时我被杨母收养,杨家是个对后代要求很严格的家庭,在杨父杨母那里,我一举一动都必须符合他们的标准。
玩耍和糖都是奢侈品。一旦成绩不达目标,杨家人就会露出失望的神色,好像在说「终究不是亲生的」。
对于别人失望的目光,我向来觉得恐惧。我战战兢兢学着一切令我想呕吐的知识和礼仪,只为了得到他们的点头赞赏。
那时的我,把这种刻薄自己满足他人的行为,视为被爱的前提。
唯有我的保姆阿青,她会给我一种被豢养着的溺爱错觉。
虽然有时她私下里会做一些让我觉得难受的事,但每次惩罚结束她都会抱着我,亲吻我,喂我糖。用无比轻柔的语气哄:「我的小小鸟,我的乖小狗。」
在她那里,我得到了母爱。
所以哪怕我发现阿青经常偷家里的东西,我也选择保密。我怕她被赶走后,就没有人疼我了。
但我没有想到,偷盗的事情被查出来后,阿青第一时间栽赃在我身上。她对杨母说:「因因有毛病,撒谎成性,爱偷东西。」
从此,杨家人看我的目光又多了一层怀疑。
阿青对我也越来越坏,关在房间里的「惩罚」愈发肆无忌惮。因为阿青知道,从此我就算受不了去告状,也没人相信一个爱撒谎、偷东西的坏孩子了。
说到这里,我难以抑制地颤抖了一下。童年的暗影伸出看不见的手,攥住我残废的右腿,狠狠往深渊里拖。
但这时,1991 突然用力握紧我的肩膀,把我从恍惚中拉回来。
他摸了把我冷汗涔涔的额头,漂亮如黑曜石的眼睛静静注视,仿佛在他那里,什么都可以倾诉,什么都可以被理解。
他温声问我:「那个保姆,在房间对你做了什么?」
某一时刻,我几乎都要说出来了。我抑郁症的根源,我童年挥之不去的噩梦。只要告诉 1991,我就能得到救赎。
但我发不出声音,仿佛那只无形的手扼死了我的喉咙。我的喉咙在哽咽,我的眼睛在起雾。我好想让 1991 救救我。
但我发不出声音。
7
1991 没有逼问,他深邃如海的眼睛里藏着无垠的包容,我在里面,是自由的。
继而他岔开话题,像个侦探,轻松得如同带心爱的小孩玩一场解密游戏。
——分析保姆阿青为什么想撞死我。
官方给出的解释是:阿青有潜藏性的精神病。当年她偷东西被当场逮住后,便离开了杨家,数年后出院,报复心失控,策划了那次车祸谋杀。
所有人都觉得合理,1991 却说此事没那么简单。
他列出各种国家的犯罪心理论据,语速流利优雅,内容晦涩催眠。我勉强听了一会儿,很快就撑不住眼皮,稀里糊涂睡了过去。
第二天我问 1991 到底分析出什么结论,他却狡猾一笑,索要贿赂般侧过脸:「亲我一口,我就告诉你。」
经过昨晚的谈心,我和 1991 拉近了距离,他不再只是个行为奇怪的机器人,而是我愿意信任的伙伴,我的庇护者。
于是我的神情也灵动了,朝他翻了个白眼。
反正阿青在肇事逃逸后便因心脏病突发猝死,追究一个精神病人的动机似乎并不那么重要。
我开始迫切地希望自己好起来,不再被抑郁症和往事纠缠,主动要求去看心理医生。
但 1991 似乎很不满之前几次治疗,语气傲慢,下定论道:「心理医生都是废物。」
声音传到门外,刚领了一大群心理医生上门的余连:「……」
余连这几天的表情怎么形容呢?
就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,很不爽。
他如同之前的我一样,好几次暗示我远离 1991:「你不觉得这机器人行为很奇怪吗?」
我说:「不觉得,他很可爱。」
余连噎了一下,脸色难看,阴阳怪气道:「我碰你一下,你就要发疯,那玩意儿顶着一张我的脸骚扰你,你就不硌硬了?」
是哦。
我反思了一下,认真看向余连的脸。他的脸被岁月眷顾,英俊非凡,事业成功带来的荣光使他比二十岁时还要多几分魅力。
哪怕他无名指的戒指从未摘下,身边的莺莺燕燕依然如飞蛾扑火。他是世俗定义上妻子残废也不离不弃的完美丈夫。
我越狼狈,他身上的光环便越明亮。
这时我才明白,他一直都在向前走,从未回头拉一把深陷泥泞的我。
我们俩很久没有这么对视过了,余连的眼神有些动容,他似乎想起曾经自己也是爱过我的。
他青春时一切轰轰烈烈的感情都倾注在我身上,对初恋杨樱都没这么付出过。
可是爱会松弛。就像吃光一颗甜蜜的李子,如果不重新将核栽进泥土,细心呵护,就会干瘪、发霉,最终面目全非,令人嫌恶。
余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,注视下,他冷漠的面具有了裂痕,他蹲下来凑前,想要施舍我一个怜悯的吻。
毕竟在他眼里,失去丈夫的爱,转而抑郁症复发,依恋起一个机器人,这样的我真的有些可怜了。
他靠近,轻声道:「因因,只要你乖一点,我总不会抛弃你的。」
闻着他身上侵略性强烈的香水味,我有些反胃。于是迎着他凑上来的脸就是一巴掌。
自此坐轮椅后,我就没机会这么打他了。
望着余连愕然泛红的脸,多年的憋闷突然消散,我抿唇克制笑起来。
「谢谢你的仁慈,不过我要纠正一下,不是你抛弃我,而是我抛弃你。」
离婚协议书交给他秘书两天了,他怎么就眼瞎看不见呢。
8
余连不相信我会提出离婚。他说我病了,需要是治疗,不是离婚。
他拿出很多心理学上的理由,唯独没有「我不爱他了」这一可能。
甚至他还觉得是 1991 在捣鬼,说什么 1991 在精神控制我。
我厌烦他接二连三的逼问,坐在轮椅偏头看窗外,等 1991 从城的另一边给我带限量的覆盆子蛋糕。
刚从公司回来的余连烦躁脱下西装外套,连带着扔下那份没有签字的离婚文件。
明明我们之间早就没了爱情,此刻他却表现得好像突然受不了我的冷漠。他宁愿我歇斯里地朝他吃醋发火,而不是现在这样疏离缄默。
如果我不爱他,又怎么会依赖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机器人,简直荒唐。
我也觉得可笑,转而问他:「不是你专门把 1991 定制成自己的模样吗?难道这样就不荒唐?」
余连脸上的怒气一下仿佛按了暂停键,他匪夷所思否认:「不是我。」
余连说他购买 1991 时,交代机器人公司给我送机器人样貌模板,让我按自己喜欢的调节样貌参数。
可我从没收到过。
如果谁也没将 1991 设置成余连的样子,那么 1991,从哪儿冒出来的?
戴在我腕骨的手环轻轻闪烁蓝光,室内气氛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凝滞。
余连察觉到不对劲,连忙掏出手机,拨出机器人公司的电话,对面听说了情况,也是一阵惊讶。
负责人一口曼城口音,解释他们定制机器人少说也要两年时间,漂洋过海办手续更是麻烦,所以余连的订单现在连影儿都没有。
更别提他们根本查不到一个编号叫 1991 的机器人!
9
余连要气疯了。
叱咤商场这些年,还没有谁能把他耍得如此团团转。
他愈发笃定 1991 对我别有所图,让人把别墅盯紧,一旦发现 1991 回来立即抓捕。
「我倒要看看,到底是什么变态千方百计来接近你。」他咬牙切齿道。
因为这件事很丢脸,余连瞒着外面的人,大家只以为家里进了小偷。杨家人没放在心上,依然照常把余连叫过去,请余连帮杨樱安排工作。
余连接到电话,没有像以前当即就走,犹豫看了我一眼,不放心嘱咐道:「有什么情况,随时按警铃,楼下都有保镖。」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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